那时,我们行军拉练,一出去就是几个星期,如果是演习,时间会更长。冬天,我们常在水壶里灌满当地产的红米酒,只有在夏天,水壶才会灌水。有时是白开水,有时是山泉水。运气好的话,在某个老乡家里,热情的老乡就会烧上一壶热茶。我们拉练经过的地方,老乡家里大都比较穷,茶叶是自产的,没有什么好茶叶。不一会儿,水开了,水壶嘟嘟地响着,打开茶盖子,一股浓浓的茶香,弥漫在空气中。待茶水凉了,茶叶慢慢地沉淀在壶底。这时,老乡就热情地抢过我们的水壶,帮我们一壶一壶地灌满,嘴里还忙不迭声地说着:“真不好意思,茶叶不好,带一壶总比喝白开水有味吧!”不用多说什么。当我们看着那粗粗的茶叶片,放在壶里烧着的时候,心里已经有了深深的感动。那火炉上熊熊燃烧的,是老乡们对子弟兵的一片真情啊!
真正体会军人与茶的感情,是在当兵的第三个年头。那年部队驻地福州洪山桥乡遭遇洪水,我与战友们身穿迷彩服奋战在大堤上。洪水汹涌如猛兽,一浪高过一浪。我们知道,参加堵决口的战士,随时都有可能被洪水吞噬。
领导把我们分成了几个梯队,第一梯队由30名队员组成。领导特意让炊事班准备了30只大碗,盛满了热气腾腾的茶水。领导用充满深情的声音说:“战友们,我的好兄弟!今天,我要用这碗茶代酒,为你们壮行!首长和人民在看着你们,你们一定要发扬‘铁血之师’的光荣传统,用自己的生命之躯护卫大堤的安全!”
我的战友们庄严而神圣地端起了茶碗,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。尔后把大碗用力往地上一摔,那宣誓的声音盖过了洪水的咆哮:“誓与大堤共存亡!”
决口堵住了,我们胜利了。大堤安然无恙,老百姓安然无恙!人们敲锣打鼓,奔走相告。当地群众自发地从四面八方赶来慰问子弟兵。那是很激动人心的场面,一大碗一大碗的茶,成了慰问的主题。这一碗碗茶,是军民血浓于水的见证;这一碗碗茶,是一座座心与心相连的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