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进潮汕人家,家家户户都有几套茶盘家仪。别看这小小的一杯茶,里面却大乾坤呢,它包容了潮人的风情习俗、行为规范、伦理道德、诙趣逸事。
在潮汕的传统中,茶酒不分家。但是敬茶与敬酒是有严格区别的,“酒满敬人,茶满欺人”。茶满了易被烫伤,还可能因受烫致使茶杯落地开花,给客人造成难堪。这泡茶的水不单要热的,还须讲究火候,懂得品茶的潮汕老茶客会从中品出一种“喉底”,其实就是茶客们所说的“山韵”。
潮汕人饮茶,茶杯的多寡也是有讲究的,通常一壶三小杯。茶壶,潮州方言叫做“冲罐”,也有叫“苏罐”。许多做工精致的陶壶都出自陶艺世家的手,不单讲究手工制作的独一性,还配有一张“出世纸”,以妨假冒。茶杯要“小、浅、薄、白”,一饮入喉,水不留底,质薄如纸能起香,白以衬托茶色。在潮汕人看来品茶一般三人恰到好处,人多容易破坏茶境。故而潮人饮茶,多谦让,沏茶递到客人跟前要说“请喝茶”,对方则回以“莫拘礼”、“莫客气”、“多谢”。
人较多的场合,在第一次斟茶时,要先老后幼,第二遍时就可按序斟茶。对方在接受斟茶时,要有回敬的表示:长辈则用中指在桌上轻弹两下,表示感谢;小辈平辈则用食、中指在桌上轻弹二次表示感谢。敬茶时除了论资排辈,还得先宾客后主人自家,或由生到熟。在场的人全喝过后,冲茶者才可以饮茶,否则是对客人的不敬,叫“蛮主欺客”、“待客不恭”。
潮汕人品茶一般都较雅致,互相礼让,一小杯一小杯地品啜,极少有口渴而品茶的情况,那已不属 “品”的范围,而是牛饮解渴了。倘在品渴时赶上喝工夫茶,品茶的又是自家人或熟悉的朋友,一小杯一小杯喝实在不过瘾,征得大家的同意,也不能三杯尽饮,那会被讥为有辱斯文,因为潮汕人在祭祀敬神明时所洒的工夫茶汤便是排成一线的三杯齐。
潮汕人沏工夫茶讲究不吃头冲茶,第一泡茶通常是用以清洗掉荷直中所含的杂质。茶一冲出来,端起就喝,是会被人嘲笑为无知,若是小孩则免不了遭大人一阵呵斥。如果司炉者故意不说明,则是有意对饮者的戏谑或欺侮。
茶宴宾主喝茶时,中间有新客到来,主人要表示欢迎,立即换茶,否则被认为“慢客”,“待之不恭”。换茶叶之后的二冲茶要新客先饮,如新客一再推卸叫“却之不恭”。
潮汕人民热情好客,每以浓茶待人,但有时因自已工作关系饮茶时间长会误工作或是客人的话不投机,客人夜访影响睡眠,主人故意不换茶叶,客人就要察觉到主人是“暗下逐客令”,抽身靠辞。
主人待茶,茶水从浓到淡,数冲之后便要更换茶叶,如不更换茶叶会被人认为“无茶色”。“无茶色”其意有二,一是茶已无色还继续冲泡,是对客人的冷淡,不重视;二是由于上一点引申对人不恭,办事不认真,效果不显著,故有“某人无茶色”之说。